蔚藍的彩虹天空

爸爸媽媽86年 在烏來合影

94年五月  和爸媽 小妹去住民宿

爸爸喜歡旅遊 增廣見聞

只要邀約  他一定帶著媽媽同行

媽媽今年七十二歲了   二十歲嫁給爸爸，

生了我們五個孩子，

為這個家辛苦勞碌了五十多年。

爸爸退休後，獨居生活的兩人之間的齟齬越來越多了。

爸較沒耐心、愛挑剃、脾氣不好 大男人主意........

我們各自婚嫁離家後，挨罵最多的，當然是倒楣的媽媽。

但有時，兩人又歡喜相約去看展覽、逛街購物、

旅遊、買菜、探望子女.......兩老脣齒相依。

電話中，媽媽常像孩子似的  興奮描述今天和爸爸去哪裡，

有多好玩；有時又抱怨走太多路，好累！

只因爸腳程快， 難免忽略媽體力欠佳的情況。

爸當了一輩子公務人員，身體非常硬朗，

閒不住，喜歡往外跑；

媽年輕就患氣喘病，過度操勞家務，

加上二十年前脊椎開刀失敗後，吃了很多止痛藥，

從此一顆腎臟萎縮，另一顆功能奇差。

急診、住院、檢驗、門診…….進出醫院成了家常便飯

病歷厚厚一大疊，三餐飯後吃的藥也是一大把。

媽定期的追蹤檢查，都是爸爸陪她去。

有空時，我想接送他們去醫院，

但兩人怕麻煩我們、怕耽誤我們的工作，要照顧孩子等……

總是自行搭公車去。

七月某天，我就醫後，頂著三十八度的酷陽正要去開車，

在旁邊候車亭下，有兩老一站一坐的孤獨身影，

顯得格外淒涼。定睛一看，竟然是爸媽！

媽一臉痛苦的表情，顯然等了很久，腰酸背疼得受不了了。

讓我好心疼。送他們回家的路上，

問說那麼熱，為何不坐計程車？

萬一中暑，或上下公車摔倒，豈不更糟？

爸說太浪費了！坐公車免費。

我想起有一次，媽在廚房，手指受刀傷血流如注。

爸送她上醫院，竟然還坐公車去。

在車上，血仍然泊泊直流。事後聽說時，

我忍不住心痛的哭起來。

他們勤儉持家一輩子，坐計程車，

對他們而言，簡直是天大的奢侈，

所以我盡可能抽空充當他們的司機。

完成一次又一次的就醫任務 。

三週前，媽又開始抱怨腰很酸痛，接著逐漸往上蔓延。

到背、肩、頸、後腦。三妹帶她看中醫診所，

再去神經外科，後又改復健科。

復健了兩個禮拜，疼痛更為加劇。

我帶他去門診時，坐在輪椅上的媽，脖子完全動不了。

痛得全身直發抖，兩頰深陷。才幾個禮拜，她就瘦了八公斤，

不能吃、不能躺、根本無法睡。

每夜只能低著頭，坐到天亮。藥物、貼布已完全止不了痛。

醫師一碰肩膀以上，她就痛得唉唉直叫！

醫師只得要我們去掛急診：醫生在頸後打了兩針，

就叫我們回家，再預約下周一神精內科打止痛針。

姊妹們幾經商量後，決定改到市立醫院看中醫科。

第一次精油按摩穴道治療後，媽感激得直向醫師道謝。

回家的車上，她興奮的說：終於又能看到天和地了，

也可以稍微轉頭看路邊的樹。

這時爸突然激動的哭起來！感慨的說：媽好久沒笑了，

每天就只能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唉聲嘆氣。

那天中午媽高興的吃了半碗稀飯，說咀嚼時兩腮沒那麼痛了。

飯後她趴坐浴缸邊緣，我替她洗頭髮，

她直說好舒服，很久沒洗了。

但疼痛從來沒真正離開她：骨質疏鬆、嚴重退化，脊椎、

頸椎彎曲移位壓迫神經、加上肌膜炎緊緊糾纏，

越怕痛越不敢動、脖子就越不能動，

不能正常吃、睡、行動依然受限……

前幾天晚上，我和嘉義趕回的小妹，在房裡替媽按摩。

爸突然哭起來：「...我怕你媽…會不會從此癱瘓……？」。

我們勸他要樂觀些，否則媽的信心會受到打擊；

那天三妹陪他去買晚餐的路上，爸忍不住又哭起來：

他好怕媽丟下他一個人，先走了……..

今天中午從醫院回來，三人吃過午飯，

爸積極電話聯絡中藥商親友，談一帖別人提供的藥方，

晚上他就要去取藥來煎。

雖有點病急亂投醫的心態，但他恨不得媽快好起來的心情，

我很能體會：他日夜獨自照顧媽的生活起居，

身心已疲累至極，壓力更是大到臨界點。

但他總是輕柔的和媽說話，不斷詢問哪裡不舒服？

幫她按摩、熱敷.雖然媽總嫌他力道太重，爸也盡力包容。

爸又告訴我：昨天帶媽去巷子口剪髮，

回來仔細為她染髮、洗頭，

問我這樣是否年輕漂亮多了？

而他自己滿頭白髮，卻已好久沒染了，

因為媽媽無法替他服務。他也拒絕我 說媽媽比較重要

晚上睡覺，腦海裡全是爸扶著媽慢慢走、

替她拿皮包、穿外套、餵茶水、撐雨傘、

抓著醫師問個不停、問到醫師都不耐煩了、

還有不停向護士道謝、陪盡笑臉的鏡頭…..

我想：這就是一生的伴侶吧 ！不需甜言蜜語 ，

但彼此真心關懷，相互依賴的心，卻如此緊緊相靠！

我日夜祈禱 ：希望媽快快好起來，

好讓我能繼續看到他們，攜手共遊的身影 ........

更希望早日看到媽重新展露喜悅滿足、

如陽光般燦爛的的笑容！